海鸥别叫啦。

🌸原著：《撒野》

🌸文梗：全班为一对小情侣打掩护。

四中前两年不用上晚自习，到了高三，成绩最差的那帮人放学也会留下来。听老师讲题是不存在的，三四个聚一起开黑方便，回家前勉为其难地抄个作业。有点上进心但奈何荒废两年的，趴在桌上写会儿题，没多久又打回原形，该玩手机的玩手机，爱嗑瓜子的嗑瓜子。

像易静那样的好学生，就围坐在老师跟前，挨个儿问问题。教室里声音不大，和外头咋咋呼呼的蝉声相互应和，产生了微妙的共鸣。

蒋丞目前没有问题要问，自己琢磨一阵子，实在没理解翻翻答案就有头绪了。他撑着头扫了一眼老徐在班群里布置的语文作业，忽然有点儿想他。

“啪”的一声，王旭拍了一下周敬的后脑勺，“你耳机消停点儿，人学霸准备月考冲刺呢。”

他俩现在成了同桌，周敬还坐顾飞前面，他抬手比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，“知道了，你也是。”

看到这一幕，顾飞乐了，蒋丞刚好放下笔，伸了伸胳膊，“你们几个，谁先抄？”

正常情况下，王旭肯定第一个出手，但这回他没动，手背到后面偷偷摸摸塞过来一本书，让蒋丞把卷子夹进去。

“不会吧，”蒋丞啧了一声，“老鲁今晚不在，我看着他出校门的。”

“那不一样，”王旭对着试卷拍了几张还回去，又小声继续道，“你们看见讲台上那位没？”

周敬顺着他的话茬伸长脖子，啥毛病也没看出，转回来说，“不就是个给老徐代课的美女老师，以前三中的吧，她怎么了？”

“没怎么，我听人说的，”王旭想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儿，“干坏事儿一定得避着点儿，让她盯上很麻烦。”

“哟，”顾飞也挺意外，“你们开黑的时候怎么没被她盯上？”

王旭急了：“操，那是人家老虎不发威，我没怕她我就提醒......”

“九日你突然这样我很不适应啊，”蒋丞打完哈欠揉了揉眼睛，“下回拍完了作业发你，别多此一举。”

打发走闹腾的前桌，蒋丞抽出一套新卷子，扭头的时候发现顾飞也正偏头冲他笑，

“别乐了顾老师，来监考。”

“好嘞，蒋同学。”顾飞收起笑容瞬间严肃起来，姿势没变，静静地看着他。

尽管能感受到被注视着，蒋丞在拿起笔的那一刻，周围一切仿佛都与他隔绝。心中有梦想，笔尖写未来。

除了这字儿......还需要加强。

同样在写题，在奋斗，可顾飞就是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。

是班里其他人没有的，与生俱来的气质。

一秒入定，连鼻尖的汗水都会闪光。

晚自习要到十点才结束，顾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手机上定了个时，电影看到一半儿给二淼发了条消息。

-出去玩注意安全，早点回家先睡，别等哥哥，懂了吗？

顾淼回复很快。

-嗯。

“好酷啊，就回一个字儿。”蒋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。

“好好写题，”顾飞拔下耳机，敲了敲桌子上的书，“丞哥。”

蒋丞叹了口气，“我要是说写完了你会不会特没面子。”

他在一眼看不出写的什么的字旁边加了一个点，然后合上笔盖，笑道：“现在写完了，有奖励吗？”

“啊，”顾飞愣了一下眯起眼，“还真有。”

“你准备好了叫我一声，”蒋丞用手遮住眼睛，“我不偷看。”

“好。”顾飞说。

手腕被人抓住的那一瞬，蒋丞放下另一只手，伴随着一阵骚动声，教室里漆黑一片。

怎么突然停电了。

顾飞的动作也卡在一半，不过很快他的手在空中交换了什么，刚一松开又立马贴上来，和蒋丞十指相扣。

这种小场面学霸一向很淡定，他只是在黑暗中微微收回拇指，扣了扣顾飞的手心——有一颗糖。

八成是奶糖。

电路恢复得挺快，灯亮了，手没松。讲台上的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俩身后，神情古怪地说：“哎你，还有你，蒋丞和顾飞是吧，干嘛呢？”

同学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后排，连王旭这个知情者都没忍住张了张嘴。

这胆儿也忒大了。

场面就这么僵着，蒋丞不撒手，顾飞也没要躲开的意思。

是兄弟不能袖手旁观。

王旭脑子一热，拉起周敬就蹭一下起立，“老师您刚来没多久不知道，我们班学生胆子小，刚刚班里那么黑，好多邻座的都拉一块儿呢。”

“对对，”周敬也不是木疙瘩，张口就来，“我同桌那会儿就这么拉着我，可有安全感了。”

“哎那个卢晓斌和郭旭你俩刚才不是也拉着，给老师看看。”王旭拿出了去年当篮球队长吆喝的架势，心里默默把周敬骂了个底儿朝天。

这让易静以后怎么想他。

被前队长点名的两位前队员都不是省油的，他俩不仅拉手，干脆直接抱一块儿。有人抱了其他人也闲不住，凑热闹似的搂住自己的同桌，看对方一脸你丫找抽又不能动手的表情，怪好笑的。

老师你看我们多和谐，抱一下这都不算事儿。

“行了，”女老师终于看不下去，“我问的是最后排两个同学，你俩为啥到现在还不松开？”

顾飞很清楚，丞哥不松手是因为那颗糖，这种奶糖自己口袋里还有很多，可男朋友想要的，偏偏就在掌心之间。

“我在问他题，”顾飞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爽，飞快地抽出糖纸冲老师晃了晃，“自己看。”

“这写的什么r呀a的。”老师举起来仔细辨认，好像确实是道函数题。

易静正好在老师身后，她朝这边眨眨眼，开口道：“老师我们平时会把题目写给同学互相问的，蒋丞成绩那么好，我有机会也问他，人可好了。”

从没被问过的蒋丞点点头，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个字，“对。”

没想到连班长都来给他们打掩护，王旭赶紧帮腔，“我们得互相学习，共同进步，你说对吧老师？”

“行了，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放学，蒋丞顾飞，”女老师把糖纸攥在手里，“明天早自习不用上，来我办公室。”

放学后顾飞先送蒋丞回出租屋，路上挺黑，几盏忽闪的街灯暴.露在潮湿黏腻的空气里。

“给，”顾飞掏出一把奶糖，“别跟她一般见识。”

“没，我就是觉得很可惜。”蒋丞说。

“可惜什么？”顾飞问。

“男朋友问我题啊，我连题目都没看见。”蒋丞笑笑。

“她应该知道咱俩的关系了。”顾飞说。

“有人打小报告？”蒋丞挑眉。

“没有，”顾飞站在出租屋门口，亲了一下蒋丞的额头，笑道：“是直觉。”

一夜长梦，朦朦胧胧，清晨起来下了很大的雾。早自习老师们都不在办公室里，除了那个据说很难缠的代课女老师。

她的办公桌上只有一杯茶，先跟蒋丞单独聊完，再叫顾飞进来，给他沏了杯新的。

这个女人看起来似乎没睡醒，脸上挂着黑眼圈，咄咄逼人的刻薄感仿佛随着倦意一起藏匿无踪，她礼貌地笑了一下，“坐着聊聊吧顾飞同学，比如......心形线？”

果然被她发现了，糖纸上那个函数画出来的图像，就是心形线。

“我们学渣不懂这些。”顾飞表面依旧淡定。

来吧，管她要说什么，暴风雨也行，反正落到顾飞身上，都会变成轻飘飘的无所谓，他只是担心有没有为难蒋丞。

谁知女老师话锋一转，有些惋惜道：“笛卡尔最后没能跟公主在一起，心形线是个浪漫悲剧的产物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顾飞问。

“我听徐老师说过很多蒋丞的事儿，也包括你，就自个儿猜了个大概，”她想想又补充一句，“没别的意思，我的建议是别影响学习。”

“他不会被我影响。”顾飞脱口而出，语气中带着一点儿骄傲，为男朋友感到骄傲的骄傲。

“那行，没别的事儿了，祝福你们。”女老师说。

“谢谢？”顾飞笑了。

“不客气。”对方挥挥手。

出了办公室，雾气散了大半，蒋丞靠在墙边等他。

他看了看周围，外面没学生瞎逛，“她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
“她说你很棒，让我多夸夸你。”蒋丞回答。

顾飞愣了两秒勾起了嘴角，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
“是啊，”一问起这个，蒋丞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，“我相信我的眼光。”

“你眼光真好。”顾飞说。

“操，”蒋丞乐了，轻轻弹了一下顾飞的脸，“我看看你脸皮有几层。”

四下无人，蒋丞凑得很近，作势就要吻上去，顾飞按住他，“你考完试之前呢，学习是第一名，我是第二名。”

“走吧第二名，回教室。”蒋丞说。

“不多透会儿气了？”顾飞问。

“傻站着能加分么？”蒋丞也问。

“能啊，”顾飞说，“劳逸结合的学霸，在我心里加十分。”

晨光穿破层云给灰败的小城市添上些许暖意，蒋丞伸手想要抓住一片雾，光却从指缝间溜走，洒在另一人的身上，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
琅琅书声与夏日蝉鸣掩盖不住的，是彼此的心跳。
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