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鸥别叫啦。

“我不是来当英雄的,我是来揍你的。”

【破云谷雨24h/16:00】细碎光阴

01.🌸

“严先生,我们的航班即将起飞,请您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……”



“小点儿声,”男子停住脚步瞪了空姐一眼,不等对方继续劝阻,他旋即转身回望,目光定格在一张安静的睡颜上。


江停昨晚睡得不好,一大早迷迷糊糊上了飞机,打算补补回笼觉。陌生环境中,他也不会真睡着,恍惚间闻声皱了皱眉,手伸向旁边的座位,空的。



下一秒,江停陡然睁眼,带着一丝疑惑,“严峫?



话音未落,伴随再熟悉不过的嗓音,他停在空中的手被人紧紧握住,“诶,媳妇,老公在这儿呢。”



空姐面色不改,站在严峫身后连连鞠躬道歉,眼前这位,可是包下整个头等舱的财神爷。金主爸爸格外开恩,乖乖入座,摆了摆手,“算了,出去把门关好。”



严峫系上安全带,衣服裤子口袋摸了个遍,除了塞满银行卡的皮夹,一无所获。



“怎么了?”江停早没了睡意,单手撑起脑袋,饶有兴致地看着他。



“说了你可别生气,”严峫抬手抓了把随意支棱的头发,小心翼翼道:“你给咱俩画的结婚证,我……”



“丢了就丢了吧,反正画的也不太好看。”江停低垂着眸,轻描淡写中读不出悲喜,仿佛画上那两个神气活现的小人,他从未一笔一划认真勾勒过。



“那怎么能行,等着,”严峫捋起袖子,“你老公我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。”



“不逗你了,在这儿呢,”江停笑了起来,“洗衣服的时候我就替你收起来了。”



严峫如释重负,长长舒了一口气,他接过失而复得的“结婚证”,拉着江停拍照合影,郑重地收回口袋,“这我就先存着,以后有时间,我们办更真的。”



“好。”江停想起前几天无意间借用电脑时严峫没关闭的网页,那篇文章标题挺长,却让人过目难忘。



——爱尔兰、一个不离婚的国家、一个百年的约定。



02.🌸

“早安,江停。”



严峫每天都醒的比江停早,他把这个归功于自己身强力壮,一睁眼,第一件要做的,就是碰一碰江停的嘴角,俯在耳畔轻声唤他起床,然后不急不躁,静待对方从梦中幽幽醒来。



他不知道的是,其实江停早就醒了,而且每天都在等严峫打卡,再装作自己被唤醒,顺理成章地回印一个早安吻。



然而今天他没有按时醒来,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梦境。



彼时春光正好,樱花盛放,两位假期都要加班的大忙人难得抽空出来踏青。他们在人群中牵起手,沐浴在漫天飞舞的樱花雨里。



没多久,严峫停下脚步,笑着看向江停。



“怎么了?”江停问。



“别动,”严峫笑意不减,伸手捏起落在对方头上的花瓣,撅了撅嘴道:“它挡住我的江美人了。”



粉嫩的花瓣开始灼烧,严峫却似乎感觉不到,直到它自燃成一个刺目的红点,从他手中飞快逃离。



下一刻,山林寂静,鸦雀无踪,江停站在记忆尽头的元龙峡谷里,被人用红外线指住头颅。



“别回头看那警察,”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复苏,闻劭出现在他面前,这人后退一步,就是万丈深渊。他一手持枪指向江停身后,一手张开怀抱,身体不断后仰,“来吧江队,我在地狱等你。”



枪声同时响起,江停猛然回头,长久的坚持与理智,在那个瞬间轰然倒塌,脑袋一阵翁鸣。



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枪林弹雨,不管不顾抱起地上一具尸体。刚一抬腿,有人轻轻扯住他的裤脚,“江停,我在这里。”


......



“媳妇乖啊,我在这里。”严峫把江停的脸埋进怀中,抬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。



“再闷就断气了。”江停终于开口,眼神不太清明。



“不抱紧点儿,”严峫勾起嘴角,“你在梦里能喊我八百回。”



江停没有接话,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,如实道:“我梦见黑桃k了。”



“我也会梦到那孙子,”严峫漫不经心地说,“不过,是刑讯逼供现场。”



闻劭人不在了,但他留下的阴影,深深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,写进建宁警院的教学案例。



一代毒枭,叱咤风云数十载,世人至今忌惮他恶名,那是深入骨髓的不寒而栗。那群疯子一手掀起的滔天巨浪,需要一代又一代英雄去抚平。



斩草除根,可能花费十年,二十年,甚至更久......



“下回我去跟他说。”严峫握紧拳头。



“说什么?”江停忍俊不禁。



“再扰你清梦,就等着被我剥皮抽筋吧。”



03.🌸

“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,下课吧。”



夕阳昏黄的余晖穿过玻璃,给教授的侧影镀上一层浅金。讲台上的他看上去很年轻,举手投促谦和有礼。



前恭州市禁毒总队第二支队长,一级警督,也正是眼前这位建宁警院侦查系的副教授——江停。



江教授平日里有要事在身,一周的课并不多。每次他上公选课,学生们都抱怨抢不到座位,更有一群巴巴蹲在教室门口等,准备了各种案件侦查疑难杂症,问到就是赚到。



如果运气好,还能碰上比他们大一轮的师兄,警界传奇,风云人物,建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——严峫。



没有同学知道这俩人为什么频繁偶遇——以往严峫都是把他的“小老婆”G65放在停车场,自己站在楼下不起眼的地方等。



后来江停下课时间被无限拖延,严峫才忍不住天天爬五楼上去捞人。



这也不是办法,还有可能被拉住一起解决各种稀奇古怪。



严峫性子急,为数不多的耐心是留给江教授的。那天他一嘴快,冲着走廊喊了句,“你们教授要回家给我做饭了,下次再说。”



各种复杂的目光投向他俩,严峫上前一步握住江停的手,无比认真道:“再好看也是我的人,我们是合法夫夫。”说完带人大摇大摆地走了,留下一群懵逼学生在风中凌乱。



事态并没有想象中糟糕,校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,不闻不问,江教授的口碑又一致好评,很多学生家长就是冲着他把孩子送进来,也对平日电视新闻里的严峫竖过大拇指,当做孩子的榜样,因此不了了之。



日子一天天照往常过,唯一改变的,就是每回严峫上楼,江停下课,所有的学生自动分两队站好,恭恭敬敬地目送他们离开。



“江教授再见!”

“严警官慢走!”



后来逐渐换了欢送语。



“百年好合!”

“天长地久!”



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,笑对一个个祝福的目光,走到拐角处,严峫小声问:“你看他们,像不像婚礼上的花童?就是年龄偏大,我们结婚都没有这么多花童。”



江停飞快地点点头,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。



是啊,当年没有,现在也不遗憾了



04.🌸

边境线深处某个角落里,面目凶狠的职业打手掂了掂手上的小物件,随后不动声色地靠近那间小木屋。



丛林掩映下,最先进的无人机都未必能发现这里。



门没上锁,轻轻一推就开了。屋里那人面相温和俊朗,跟门前这位形成鲜明反差。



感知来访屋主头也没抬,兀自用袖口擦拭着一副金边眼镜,里里外外仔仔细细,最后镜面还是花的。



“尾款已结清,东西放下就走吧。”



打手闻言一愣,他混迹深水多年,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狠厉角色,混到对方这个级别,说话不该如此斯文。



秦川没管他,待人识相地走远,他取出一根棍儿,按下打火机,浓烈烟雾侵袭肺部,一阵不适应感呛得他咳嗽连连,想起从前好像跟一个缅甸佬说过自己戒烟。



反正那家伙早埋了,痛快才是根本。



高价收购的U盘插入电脑,载入,读取……



倒没有什么机密,不过一段异国他乡酒店里的录音。



“快来人!秦川来了!!”

“等抓到秦川之后先把他捆起来送你严刑逼供一个星期……”



声音戛然而止。



说这番话的,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,说话的地点,是他不能赴约的婚礼现场。



秦川眯起眼,意味不明地笑着,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照片,边角微微发黄,已经有些年头。



照片上的两人,也就二十出头,一个眉宇深邃,一个略显青涩,其实他们差不多年纪。



——但是命运差得太多。



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,就算小时候想当古惑仔,当建宁黑社会老大,最后依旧成了光荣的人民警察,坚持正义,保持善良......



一个单亲家庭,高考那年,母亲去世,本以为考上警院,得到“好心人”资助,日子会好过些,却被毒枭盯上,害死生父,给兄弟下毒......



指腹停留在照片中蓝色警服上反复摩挲,他摇摇头,笑得凄凉。



走上不归路的人,要怎么再去跟光明大道下的严峫并肩而立呢?



这都怨不得谁,要怪就怪命不好。即便如此,他秦川就该被一次次戏耍玩弄,被当成棋子利用吗?



说很想念活在阳光下出生入死的忠诚岁月的,是他。



对着警徽庄严发过誓的,也是他。



一切变故来势汹汹,就如同沾染上那可怕的白色粉末,他站在无数个曲折蜿蜒的岔路口,一步错,再难回。



烟蒂燃烧殆尽,秦川猛然握住那张仅存的照片,他握得太紧,指甲深深陷进肉里,仿佛抓住了自己的命运。



“咱俩这过命的交情,不管谁先结婚,到时候都给对方当伴郎去啊。” 

“行啊,不过还是先比比,谁先找到媳妇吧。”

“那还用说,就凭你严哥这张脸……得,第四十九次相亲要迟到了,回见。”

“说好了老严,婚礼现场,不去是狗。”



没什么好惋惜的,来日方长。



严峫,下次见面,你可千万别心软。



他起身拨开烟雾,再度出发,奔向前程。



05.🌸

“韩小梅,衣服塞好了。”严峫不似往常般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,以至于专心埋头打字的女警根本没注意到他。



“上班之前不好好整理着装,来这么早就为了上网啊?”



“严严严……严队,我,我不是……”韩小梅惊得舌头打结,一时无从辩解。



“不是什么?”严峫上下打量着荧光屏,嘴角以一个奇怪的弧度抽了抽。



绿不拉几的界面上,《严江那些事儿》,作者:一枝梅,正在编辑。



一大早,陆续涌入办公室的同事们,就瞧见他们严队摆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臭脸,冷冷地对韩小梅道:“不跟你计较,回头发我一份。”



“你要看,看这个?”韩小梅傻怔几秒,万万没想到自己暗戳戳磕cp有一天会被正主逮个正着。



“愣着干什么,奖金不想要了?”严峫顺手揣了支笔,头也不回地钻进会议室。


……

……

【大马路上车门边,高大威猛的Y副队竟然壁咚了一个男人,眉清目秀的,长得怪好看,他竟然要带人家回家洗澡睡觉!】

……


【天光微量,门一敞开,那个男人就出现在Y队的办公室,皱巴巴的衣服一夜没换。两个包子一杯豆浆,难道,Y队并不打算把他喂饱?】

……


【L先生,他就这么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介入了我们的世界,如鱼得水。外表看似淡漠疏离,可我总觉得,他的目光,牢牢地锁在另一个人身上。也许,这就是命中注定。】

……



“严峫!你把我的书换成了什么?”江停坐在床上没多久,就发现自己的睡前读物被掉了包,《从蚊子体内提取人血进行str检测的步骤及取证要点》的封皮明显要比内页大一圈。



水声渐止,严峫扯了条毛巾绕在腿上,就乐颠颠地奔了过来。



“韩小梅那丫头写的,我全看了,还挺带劲。”严峫越说越有滋味儿,“来,老公给你念一段。”       



“你住口,我自己会看。”面对严峫的精神攻击,江教授企图采用缓兵之计负隅顽抗,然而该来的躲不掉。



“你说刚接触那会儿,咱俩有这么不可描述吗?”严峫主动凑近,身上仅存的毛巾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掉在地上,“哟呵,你看这段眉来眼去的,多精彩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江停深吸一口气,维持住一个温和的笑容,“今晚你睡沙发。”



“好啊,”严峫想都没想就双手赞成,披上睡袍顺手给江停来了个公主抱,嘴上不依不饶地出了门,“正好‘沙发play’那段,咱们来演练一下。”



06.🌸

墙上挂钟指针刚指向五点,当天在场的警员似乎被触动到某个开关,集体起立。



“生日快乐严队!”



“值班的同志继续辛苦,我叫了外卖,剩下的各回各家,好意心领了。”转眼瞥见某二次元大龄少年手捧着一顶纸糊的皇冠,“马翔,下班了!”严峫抄起车钥匙,脚底抹油,人就没影了。



“回来了?”江停开门的一霎,满屋子烟火气直钻鼻腔。



其实都是些家常菜,严峫大口咀嚼着,脸上挂着比尝到顶级大厨山珍海味还要幸福的笑。



“生日快乐严峫,许个愿吧。”连蛋糕都是江停跟着西点师傅学了两个多月,亲手做的,严峫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



“想个愿望,蜡烛要灭了。”江停巧妙避开对方的乘胜追击。



“我希望江停永远爱我,”跃动的烛光勾勒出严峫俊美的脸庞,他吹了蜡烛,又继续补充,“以前说过的,就这个,不改了。”



在严峫的深情凝视中,江停看见了自己的影子。面前这个男人,曾经单枪匹马用酒瓶底一击敲死持枪毒贩,可是每每望向自己,就主动收敛起所有的狠戾,满目柔情。



他们从未有过刻意煽情的山盟海誓,只是在冰冷的河水中,年轻的刑警背逆洪流,拼死相救。


只是在暴雨的山道上,那人趴在地上,爬过满地碎玻璃渣,向自己伸出双手......



不可否认,面前的男人,早已成为至死不渝的爱人。



一年比一年,爱得深沉。



酒足饭饱,洗碗间隙,严峫环住江停的腰,凑到他耳边问道: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好感的?”



“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,”江停把最后一个盘子清理干净,晾在架子上沥干,“但我只说一遍,你要好好想想。”



“我最幸运的,就是当年遇见你。”



严峫扭过头,尽量克制住眼底的笑意,心里乐成不倒翁,摇头摆尾就差买一挂鞭炮。



好啊,停停,原来你对我,是一见钟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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